交强险也是商业性保险

不久前，中国保监会发出了《关于机动车辆商业保险条款费率管理的通知（征求意见稿）》（以下简称《通知》）。该《通知》所规范、调整的对象，是机动车辆商业保险（简称商业车险）。显然，商业车险是相对于交强险而言。依此推理，交强险不属于商业保险性质。多年以来，保险行业都把交强险以外的汽车保险称为商业车险，也就是说，人们习惯上认为交强险不属于商业保险性质。

交强险是否属于商业保险性质，关系到对交强险监管的法律依据、监管原则、交强险的费率制定原则等问题。所以笔者认为有必要从概念上明确交强险的性质。

从理论上讲，商业保险是相对于社会保险或政策性保险而言。

《保险法》第2条规定：“本法所称保险，是指……商业保险行为。”这就意味着，保险，如不加其他限定和说明，就是指商业保险。商业保险由《保险法》调整。对于社会保险，国家专门制定了《社会保险法》予以调整。商业保险与社会保险，虽然均具保险字样，但性质不同，法律上都有明确的定义，由不同的法律进行调整。

政策性保险，是国家给予政策支持的保险业务。目前主要是指农业保险和出口信用保险。国家对农业保险的政策支持措施，主要是给予保费补贴，国家对出口信用保险的支持措施，主要是承担经营风险。

商业保险的特征，主要是实行自愿、等价的商品交换原则，是一种商业活动。自愿，就是投保人有权选择是否投保以及向哪一家保险公司投保，保险人有权选择是否承保。等价，就是保险费率是风险的价格，要反映风险的程度，投保人缴纳的保费与其转嫁的风险程度相当，保险人收取的保费与其承担风险的成本及预期合理利润相当。

交强险的全称是“机动车交通事故责任强制保险”。交强险采用强制方式实施，保险费率实行“不赔不赚”原则，在一定程度上不完全符合商业保险的自愿、等价原则，但从性质上看，仍然属于商业保险性质，是一种特殊的商业保险。

第一，交强险不属《社会保险法》的调整范围，显然不属社会保险性质。国家对交强险并无保费补贴、承担经营风险等政策支持措施，交强险显然也不属于政策性保险。

第二，交强险是依法实行强制保险的险种。《保险法》第11条规定：“除法律、行政法规规定必须保险的外，保险合同自愿订立”。第136条规定了保险条款和保险费率的审批、备案管理办法。其中规定，依法实行强制保险的险种的保险条款和保险费率，应当报国务院保险监督管理机构审批。鉴于《保险法》调整的范围是商业保险，中国保监会监管的范围是商业保险，既然强制保险仍由《保险法》调整，既然交强险由中国保监会监管，就说明依法实行强制保险的险种仍属商业保险性质。我们还可据此推理，商业保险包括自愿和强制两种实行方式，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实行自愿原则，但也可实行强制保险。

第三，交强险依法强制实行，只是强制机动车的所有人或管理人必须投保交强险，至于向哪一家保险公司投保，可由投保人选择。经中国保监会批准经营交强险业务的保险公司，对于交强险的投保要求，不得拒绝承保，但保险公司有权选择不经营交强险。所以，交强险只是在一定程度上不符合商业保险的自愿原则，并不完全背离自愿原则，与社会保险中参保人必须到唯一指定的经办机构办理社会保险，有本质上的不同。

第四，保险公司经营商业保险，理应预期获得合理利润。交强险的费率由中国保监会审批，审批的原则是交强险“业务总体上不盈利不亏损”，也就是说，交强险的费率是全行业的平均成本，费率中不包括利润。作此规定的初衷，是因为交强险强制实行，目的是保护交通事故受害者的利益，保险公司的宣传展业成本应当很低，保险公司不应从中获得较多利润。笔者对此也有不同意见，因问题复杂，将另外阐述。即使如此，投保人与保险公司之间的权利义务也基本上是对等的，投保人的风险程度高，缴纳的保费就多；保险公司承担的风险程度高，收取的保费就多，从总体上看，保险公司收取的交强险保费，能够覆盖其成本。所以，交强险费率的不赔不赚原则，并不明显违背商业保险的等价原则。

第五，交强险由多家保险公司经营，除价格外，保险公司可以竞争。有的保险公司经营交强险获得了利润，利润归保险公司所有，有的保险公司经营交强险发生了亏损，亏损由保险公司自行承担。从这个角度看，交强险与一般商业保险没有本质区别。

综上所述，交强险虽然在自愿、等价等方面与一般的商业保险的原则不完全相符，有一定差距，但无论从法律规定看，还是从经营过程看，仍属商业保险性质，是具有一定特殊性的商业保险。对于交强险的经营和监管，应当充分考虑其特殊性一面，有针对性地制定监管政策，其具有的特性，在其他方面应当按照一般商业保险的原则经营和监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