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一代农民工已逐渐步入“养老”的年纪,但在现实中,诸多高龄、甚至超龄的打工者依然奔波在打工的路上,继续着多年以来的打工生活。未来,他们该会在何时“退休”?在传统的养老模式逐渐褪色的当下,他们又该如何养老?

“已打工近30年”

“我已经打工快30年了吧。”3月10号上午,在济南老东门附近的一处马路劳动力市场,年过花甲的老辛混杂在众多的打工者中间,他不爱说话,但是在这群人中间,他的打工时间最长,“不想在工厂干,也不喜欢跟着建筑队干,就想干一天一结账的活,毕竟家里还种着粮食,离不开人。”

济南的马路市场众多,对于大量来城市打工群体而言,马路市场成为诸多以“打零工”为主的外来务工者的聚集地。他们大多来自不同的地方,且年龄相差很大。

“我们这拨人的年龄大多在45岁以上,五六十岁的人占到三分之一的样子,大部分是外来人口。”和老辛在同一处马路市场的老延插话,“我属马,也快奔60了,不过在农村来说,只要能干得动,65岁之前都是一个‘整劳力’。”

对于老一代农民工而言,他们往往集中在建筑业、纺织业等劳动强度较大的行业,打零工也是一些高龄打工者的主要务工方式。据国家统计局发布的《2011年我国农民工调查监测报告》显示,我国农民工总量达25278万人,其中50岁以上的农民工占14.3%,首次突破3600万。

“每个月平均能干到25天的样子,每天的费用也不一定,有时100,有时会多一点,除去吃饭和房租,每月剩下的并不多。”老延说,对于他们而言,“等不着活干”也是常有的事情。时间接近中午11点,老延、老辛和自己的几个同乡推起自行车,赶去一处地摊吃饭。在他们看来,每天20元的生活费已经算是“高消费”了。

养儿防老

“养老的话,暂时还没有考虑过。”老辛捋了捋额前被风吹乱的头发,非常坦然地告诉记者,对于现在能够享受到每月70元的城乡居民社会养老保险基础养老金,“每个月的水电费最起码有了着落,70块钱对于生活能够起到一定的帮助,再说我也没有其他的任何保险,但要真到养老的时候,还是要靠子女啊。”

“他们太缺乏养老意识,打工的时候没想着在外面入保险,回老家时也没有购买其他的保险。但是养儿防老在农村来说,现在也不能说是十拿九稳。”一位40多岁的打工者告诉记者,“最好还是能够买上保险,现在子女少了,这把年纪了还出来打工,本心里就是不想给子女增加太多的负担。”

截至2011年,我国农民工数量达2.5亿人,其中外出农民工约1.6亿人,而参加养老保险的农民工人数仅为4140万人。对于一些高龄打工者、甚至超龄打工者而言,年龄大,参保率低,养老问题突出等成为他们现在主要面临的问题。

“现在在农村,30岁之前的很少在地里干农活,很多都在外打工,40岁50岁的也不是很多,不信你看看,割麦的时候,很多是五六大十(五六十岁)的在收粮食。像我们这个年纪,一方面自己还能干得动,另一方面家里也离不开人,只能干点零工赚钱,粮食卖不了几个钱,一亩地的粮食顶多赚1000元。”老延告诉记者,“至于什么时候‘退休’?自然是干不动的时候。”

如何退休?

老辛说,别看他年纪不小了,房屋装修的活他都能干。一双农村传统的粗布鞋上已满是斑斑点点的油漆,一身不知已穿多少年的耐脏的衣服显得已经十分老旧,这身行头再加上满布裂纹的粗大手掌,似乎都在向来人说明,“我还能做一些活。”

据中国社会科学院发布的《2012社会保障绿皮书》显示,在对河南、福建、陕西、内蒙古、重庆等5省区市开展问卷调查后发现,有78.9%参加新农保的农民认为,养老金不能满足其生活需要。

济南市农民工维权法律工作站的专职律师邢文斌告诉记者,农民工群体的参保率低不仅体现在老一代农民工群体中,即便是在新生代农民工群体中,参保率同样也不高。在很多情况下,在排除企业不愿意给农民工交保险的因素后,由于其具有很强的流动性,再加上本身的养老意识、养老意愿的原因,很多农民工宁愿要现金,也不愿意在打工地参加社会保险,这在一定程度上也导致了农民工退保率很高。

一位专家表示,传统的养老模式如养儿防老、土地保障等,在某种程度上已显得有些脆弱；老一代农民工这一群体非常庞大,且分布广泛,需要在制度上加强设计,以解决他们的养老问题。

“对于很多在外打工的农村人而言,他们更加希望和城里的企业退休职工一样拿到养老金。但事实上,很多长久打工的老一代农民工并没有参加企业职工养老保险。他们动不动就换地方,不可能连续交费很长时间。”一位来自德州的打工者说,“当然,(养老金)要和城里人一样的水平不大可能,毕竟城市生活成本高,但至少应该能够保证在农村的基本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