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币跨境收付占比的上升有助于提升人民币的国际支付功能，但作为第五大国际支付货币，人民币的占比与排名前二的美元、欧元仍存在较大差距。根据国家外汇局统计数据显示，今年3月份，境内非银行部门（包括企业、个人和非银行金融机构）的跨境收付中，人民币占比升至48.6%，首次超过了美元（46.7%）。这一数据被一些观点认为是人民币国际化的一个重要里程碑，但我们需要保持清醒头脑。

人民币早已成为非银行部门重要的跨境收付币种。自2009年年底启动跨境贸易人民币计价结算试点以来，不到两年的时间里，人民币就在2011年超越欧元，成为境内第二大跨境收付货币。经历了2016年和2017年的连续回落后，人民币跨境收付占比在2020年突破了2015年前的高点，到2022年达到了42.5%。今年一季度，这一占比为45.3%，同比上升了4.8个百分点，而美元的占比为49.4%，同比下降了5.1个百分点。尽管在3月份，人民币占比超过了美元，但从整个一季度来看，人民币仍低于美元的占比。

人民币跨境收付占比的上升有助于提升人民币的国际支付功能，但与排名前二的美元、欧元相比仍有较大差距。这主要是因为人民币的跨境收付主要发生在中外之间的双边交易，第三方交易中使用人民币结算较少，人民币国际化的网络效应仍需进一步完善。此外，今年一季度，人民币跨境收付占比虽有所上升，但在国际支付中的月均占比为2.12%，同比下降了0.42个百分点。这表明虽然全球以人民币办理国际结算的规模有所增加，但其他币种的增长可能更为显著。在当季中，美元的月均占比同比上升了1.04个百分点，日元占比上升了0.87个百分点。

尽管人民币已被广泛应用于跨境收付领域，但我们不应忽视汇率波动风险，因为这并不等同于跨境贸易人民币计价结算。根据人民银行的统计数据显示，2021年，人民币跨境收付中，货物贸易占比较2015年下降了37.0个百分点至15.8%，而资本项目占比则上升了38.1个百分点至78.3%，其中证券投资占比较2017年上升了37.4个百分点至58.0%。这说明近年来我国跨境人民币收付占比的上升主要来自于跨境组合投资，主要反映了股票通、债券通、两地基金互认、人民币境外合格机构投资者等双向金融开放安排的影响。

即使在以人民币跨境收付的货物贸易中，原始合同可能仍以外币计价，人民币只是结算货币，这意味着境内企业仍需承担人民币汇率波动风险。当境内人民币汇率相对境外偏强时，企业在境外结汇，然后以人民币调回出口收入；当境内人民币汇率相对境外偏弱时，企业则直接以人民币汇出在境外购汇，再用于对外进口支付。在2015年“811”汇改之前，由于汇率长期单边升值，境内结汇、境外购汇的跨市场套利行为曾十分盛行，人民币曾是最佳的利差交易货币。

在资本项目下的跨境人民币收付方面，情况更为复杂。一方面，境内机构和个人以人民币直接汇出后，如果在境外无法投资人民币计价的金融资产，则需要在境外兑换成外汇（如港股通），同样需要承担汇率风险。另一方面，即使境外机构和个人直接汇入人民币，投资境内人民币金融资产，境内主体没有货币错配，但境外投资者仍存在负债是外币、资产是人民币的货币错配情况。国际清算银行的研究表明，尽管新兴经济体积极发展本币债券市场，但外部投资者往往以美元或其他发达经济体的货币来评估损益，这种资本流动在面临压力时可能更加反复无常。

此外，我国外币结算币种的分散化、多元化依然任重道远。近年来，境内非银行部门跨境外币收付款中，美元仍占据着九成以上的比例。今年一季度，美元的占比为90.2%，较2022年全年下降了0.6个百分点，但较2015年仍高出了3.4个百分点。这表明自“811”汇改以来，境内跨境外币收付对美元的集中度并未下降，反而有所上升。因此，我们需要继续努力，有序推进人民币的国际化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