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大利亚国库部长吉姆·查默斯上周明确表示,为了因应全球“动荡和变局”,政府认为,《澳大利亚未来制造法案》与更注重安全的外国投资管理办法相辅相成。查默斯认为,澳大利亚当前面临的最大变局是净零转型和美中大国竞争。要成为新环境中的“主要受益者”,澳大利亚需要成为“可再生能源超级大国,成为全球净零排放经济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这将需要联邦预算“更加重视安全”——不仅是国家安全,还包括经济安全。国库部将制定落实一项外国投资制度,对“有风险”的投资意向进行更严格的审查。不出所料,许多专家认为这方面指的是“中国投资”意向。国库部长本人坚称,该制度将保持“非歧视性”原则,因此预计不会引发任何负面反应,比如中国投资者兴趣降低。
查默斯提出,关键基础设施和关键矿产是两个被认定为特别“敏感”的领域。但是自2016年左右以来,前一个领域事实上一直禁止中国投资,后一个领域在2020年以后也禁止中国投资。问题在于,现在大家所提的地缘政治关注,在经济上是幼稚的。经济上的幼稚不仅会损害澳大利亚的繁荣,也有损其安全利益。澳大利亚目前占全球锂矿石开采量的46%,为锂供应链的韧性提供了重要支撑。然而,尽管目前的外国投资证券化制度阻碍了中国进一步参与澳大利亚的关键矿产领域,但其在10年前批准中国投资,为澳大利亚带来了如今的锂产业繁荣。
澳大利亚也实现了繁荣,并为下游的供应链韧性作出贡献。这家同样位于西澳的设施之所以存在,是因为在2016年迎来中国投资,同时带来了世界领先的加工技术。明年有一家美国氢氧化锂工厂落地,预计将增加澳大利亚的出口收入。然而,用查默斯的话说,这可能是“好的投资”,但是让工厂得以落地的技术和熟练劳动力也来自中国。尽管有这样的经验,但政府现在似乎认为,今天阻止中国投资,明天就会迎来更大的经济繁荣和韧性。
澳大利亚也许能从地缘政治“志同道合”国家那里吸引更多的矿业和下游设施投资。但吸引他们来这里可能需要纳税人补贴他们的运营。更根本的问题是,“风险较低”的外国投资者可能根本达不到中国投资者的水准。建立和维持一个具有全球竞争力的产业需要世界上最好的技术。只要问问澳大利亚的镍生产商就知道了,他们现在正被印尼的竞争对手挤出全球市场,因为印尼人能够获得成本更低的中国生产工艺。或者我们不谈锂和镍,想一下稀土。去年,一份为美国国会和政府部门准备的报告估计,目前中国有1.2万名研究人员专职从事稀土研究,他们分布在4个国家级实验室。相比之下,美国只有300名相关研究人员。据估计,中国的商业稀土行业拥有逾30万名全职员工,而美国只有约400名,中国具备巨大的技术人才优势。
进一步坐实人们对堪培拉在经济上幼稚的担忧的是,“志同道合”国家的政府往往更倾向于集中资源推动建设“在岸”供应链,而不是与澳大利亚进行“友岸”合作。举个例子,上个月,美国能源部宣布了一项23亿美元的贷款安排,为内华达州新建一家大型锂产品加工厂提供资金。一旦完工,美国电池制造商将不再需要从澳大利亚采购原料。国库部长说的对,我们需要承认地缘政治紧张局势在加剧,也要做出应对,但是指导原则应该是经济现实,而不是地缘政治上的一厢情愿。